钱人阁 > 天启预报 >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太一的陨落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太一的陨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就好像,间隔了漫长的时光。

    在不曾存在那个身影的回忆之中沉浸了太久了。现在,你我自这空白的世界中再度相逢。

    「好久不见啊,彤姬。」槐诗轻叹。「唔?」

    彤姬歪头,满怀着疑惑:「明明前天才见过啊,昨天也见过,今天早上的时候也见过,中午的时候见过之后,现在又见到了。」

    当扳着手指细数时,她的笑容就变得清朗又明媚,像是澄澈的天穹之上亮起了太阳那样,毫无瑕疵。

    看着他。

    「这是准备去哪儿呢?」「唔....」

    槐诗想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道:「拯救世界?」

    「不用啦。」彤姬慷慨的摆手,「那么麻烦的事情,我帮你搞定就好了。」「真的吗?」

    槐诗感激涕零,激动的拥抱她:「你真好。」

    彤姬叉腰一笑,得意洋洋:「因为你是我的契约者嘛!」轰!

    那一瞬间,自亲密无间的拥抱里,骤然进发出宛如惊雷的恐怖鸣动,就在槐诗的手中。亲密不再,只剩无间。

    毫无任何的犹豫。

    调动太一之威权,桎梏着怀中的身影,予以压制。

    整个现境的自转在那一瞬间好像都迎来停滞,像是突兀的踩下了刹车一样,随之而来的磅礴惯性便已经压制而下。

    砸在了......

    槐诗的身上!

    就像是正面被战车主炮的炮弹轰中,不,应该说,像是被现境轰中一样,槐诗呆滞着,倒飞而出,砸在无形之墙上。

    抠都抠不下来。

    再紧接着,原本施加在彤姬之上的桎梏反向降下,缠绕在槐诗的身体上。动弹不得。

    扑面而来的微风中,传来了熟悉的味道和气息。「这是怎么了?」

    她垂下眼眸,俯瞰着槐诗狼狈的模样,戏谑一笑:「姐姐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让自己的契约者有了不轨之心。

    男人对可爱的异性总有冲动,但是对喜欢的人强迫是不可以的哦。」「在契约者的灵魂里留后门的人没资格这么说吧?」

    槐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算是再傻也应该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自己调动太一之威权的瞬间,曾经被握在手中的现境骤然变得无比陌生和迟滞,毫无反应,而且,落入了另一只手的掌控之中。

    他的力量,向着他自己,发起了反扑!甚至未曾有丝毫的犹豫和不协。

    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驯服的落入了彤姬的手中.....宛如物归原主。

    「唔?」

    彤姬不解:「不能这么说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啊。」「难道你忘了么?」

    她抬起了手掌:「成为太一的必要环节之一——」所需要的基础,乃是东君的天命和圣痕。

    乃至,彤姬手中,属于常仪的奇迹!

    那一轮宛若晶石一般的残月。

    以烈日为主,以明月为辅助。正如同昔日的帝夋和常仪一样。帝夋越强,常仪所需要负担的压力,就越是庞大。

    同样,不论东君多强,都无法隔绝这一份来自常仪的干涉。曾经的帝夋,正是死于羲和与常仪的力量之下。

    现在,只不过是曾经的重演。

    凭借着常仪的威权,她再度,将太一之力握于手中,轻而易举。

    「我提醒过你的,槐诗,别忘了你的力量来自何处。」彤姬遗憾感慨:「我能给的,我自然可以收回。」

    槐诗笑起来了:「除此之外呢?是否还要附加一些利息?」彤姬摆手,满

    不在意:「姐姐我是善良仁慈的神,免了。」「是吗?」

    槐诗摇头:「白冠王可不这么觉得,我也不这么觉得。」

    「你们竟然背着我达成统一意见了吗?「彤姬歪过头,眉头挑起:「真让全心全意为你的契约者难过。」

    「统一倒是没有,反而出现了不少分歧。」

    槐诗回答:「他不觉得你仁慈善良,我不觉得你是神明,从一开始频道就不在一个上面。但他说的有一点,我很认同——」

    他想了一下,认真的说:

    「——成熟的男人,必须永远防备一手,为了保护自己的私房钱。」轰!

    太一的桎梏,自槐诗的手中,应声而碎。

    绕过了彤姬的牵制,未曾调动太一的威权,只是凭借着此刻太一所笼罩的广袤视界,将整个海洋的潮声和鸣动,握于手中。

    神之眼重燃。

    自顷刻之间,将所有的精力自太一的范畴之中抽离,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这沧海鸣动的交响之中。

    突破了这近在咫尺的短暂距离,向着眼前的彤姬。毫不留情的,全力以赴!

    这是蓄力已久的,三重天崩!

    那一瞬间,海面之上骤然进发出滔天的潮汐,天国微微一震,可天穹之上,却已经崩裂出数之不尽的龟裂缝隙!

    宛若纤薄的瓷器那样,如此脆弱。而七海之重,寄托于一拳之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槐诗的拳头停滞在了半空,被另一只精致而娇小的拳头所顶住,沧海鸣动自同源之律动下,瓦解消散,就像和负波形互相抵消的正波一般可怜。

    甚至就连拳头都在冲击之下,无法握紧,被五根纤细的手指的插入,贴合,交错,紧握在一起,动弹不得。

    那是同槐诗相较也毫不逊色的技巧。【极意·交响】!

    尴尬的寂静到来。「啊这.....」

    槐诗呆滞的看着彤姬,彤姬也在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自己有私房钱的错觉呢,槐诗?」

    她疑惑的问:「明明全部都是我的东西嘛,从签订契约开始的那一刻就是。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你的所有,就是我的所有。」

    「所以,你的职责,就是我的职责。」啪!

    瞬间,槐诗的另一只试图反抗的手也被握住了,轻而易举的扭转,压制。

    对他的一切机变,尽数洞悉于心,甚至,更超出这之上。甚至,比槐诗本人还更加利落和纯熟的运用着属于他的力量,反过来,对付槐诗。

    轻描淡写的,将他,再度桎梏!

    掌心按在了他的心口之上,微微一动,无形的振波便自躯壳之内回荡,自那紊乱杂波干涉之下,槐诗所有的内脏顿时都痉挛失控起来,心跳紊乱,面色涨红。

    喘不过气来。

    因为彤姬的手掌,贯入了槐诗的胸腔,握紧。粗暴的从他的灵魂里抽出了命运之书。

    那一瞬间,天国震颤。迎来了全新的主宰。

    先是太一之威权,然后是交响之极意,现在,就连天国的目录·命运之书都失去了感应槐诗的一切,尽数落入了她的手中!

    不论如何费尽心机的挣扎和阻拦都不会有效果。

    或许,当他走进天国的那一瞬间,这一切便已经注定。往昔天国之威权和曾经的现境之中枢终于汇聚在了一处。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

    现在,图穷匕见。

    分道扬镳的时候,到了。

    可槐诗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始终难以置信,到最后,却只能疲惫一笑:「原来你真是坏东西啊。」

    「太晚啦,槐诗。」

    她微微一笑:「坏女人的阴谋,已经快要实现啦。」

    现在,在她的手中,命运之书的扉页掀开,可上面的名字却已经不在是槐诗,而是另一个古老的篆文。

    彤】!

    就在她手中,命运之书拓展,繁复的矩阵自其中生长,贯穿了天国之内的无穷事象,就像是笼罩一切的银白之树那样,覆盖天国。

    再度奠定中枢!

    紧接着,高悬于天穹之上的天国中,数之不尽的烈光喷薄而出,宛如河流那样,自天穹之上驰骋,毫无间隙的接入了大秘仪之中,将整个世界囊括在内,连同着烈日一起!

    庞大的天国随着烈日一同运转。

    那漆黑的天体沿着既定的轨道,渐渐的驶入了太阳的正中,完成同步,自现境之上投下了漆黑的阴影。

    而在窒息的黑暗里,只有庄严的日轮无声的生长,层层扩展,如同冠冕一般,嵌套在了整个现境之上!

    令举世一滞。所有人毛骨悚然。

    深海之中,白冠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许久,无声一叹。

    而就在天崩地裂的巨响中,神髓之柱的力量,终于,流转而出....——现境之大权,于此显现。

    正如同昔日的帝夋那样,她已经再一次的将一切,握在了手中。只需要短短的几个弹指!

    「看,我明明才是更适合拯救世界的那个嘛。」

    彤姬回头,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成果,「这下,你不必再为别人而流泪和煎熬了,槐诗,也不必再因为这样的世界而痛苦。

    交给我好了,全部都交给我。」「你永远可以相信彤姬!」

    她展开双手,宛若拥抱这个世界那样,满怀着愉快和期待:「我可以,挽救这一切!令所有,重回正轨!」

    自这寂静之中,仿佛有遥远的歌声响起。那是现境的鸣动。

    来自整个世界的呼唤和恳请,悲鸣和呐喊。恳请存续,恳请拯救,恳请慈悲!

    恳请....太一的归来!

    濒临死去的世界在本能的寻求着救赎和生存,垂死的现境呼唤着不曾存在过的救世主,渴望,回归曾经,回归完整。

    现在,挽回一切的力量,再一次的来到了彤姬的手中。

    只要她愿意,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重新回归太一,甚至,在天国和大秘仪的支持之下,更胜以往。

    真正的掌控所有,成为无所不能的全能之神!

    代替已经死去的毁灭要素·盖亚,真正的为现境赋予灵魂。为垂死的世界,再度注入至关重要的生命力。

    现境将真正的活过来。

    哪怕早已经伤痕累累,危在旦夕,可只要完成太一的创造和回归,那么便能够迎来至关重要的喘息。

    正如同曾经槐诗的提案一样,甚至比他所设想的,更进一步。

    具备自我意志的现境,将在太一的掌控之下,完成再一次的更新,她将作为现境,再一次的吞噬地狱和深渊,迎来崭新的创世。

    不必再费心心机的去寻觅其他的议案,也不必在痛苦煎熬的等待毁灭的倒计时。这便是挽救这一切,挽救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

    「放心吧,槐诗。」

    彤姬微笑着,许诺:「我一定会成为太一的。」「太一?」

    槐诗再无法克制怒火,咆哮:「那样的太一,那和救世主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啊。」

    彤姬断然的回答:「救世主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但是太一—还可以拯救你。」槐诗,陷入了呆滞。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那些被抹除的记录,

    竟然在命运之书的纸页之上浮现。关于深渊烈日的一切。

    「不用费心去想着怎么隐藏,槐诗,命运之书里藏着的东西,我也看过哦。」她说:「关于你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

    彤姬抚摸着书页上的字迹,微微的停顿,眼神渐渐遗憾:「正因为如此,才无法面对你啊,。」

    「作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深渊烈日因救世主而成。

    救世主的出现,是因为理想的疯狂,理想的孕育,来自天文会的土壤。天文会的诞生,源自先导会的组建....

    而这一切,最直接的诱因,便是动摇整个现境,几乎将一切都拖入毁灭的诸神黄昏!但助长众神的贪婪和无止境的索取,导致这一切的,难道不正是众神的联合么?

    可众神的联合又为何而来?

    在那之前,所引发的,便是融合所有烈日之威权而掀起的战争!由太一的陨落而终结的战争....

    由彤姬所挑起的,战争!这便是一切的起始。

    一切的恶果,源于起始的超拔之心。

    在遥远的过去,太一出现了一瞬,于是,在遥远的未来,便诞生了与之相对的灾厄。——名为深渊烈日的存在!

    奇迹和灾厄同源,太一和深渊烈日,系为一体。正如同彤姬与槐诗一般。

    这便是近乎命运的因果,无法斩断的契约。槐诗愣在了原地。

    「明白了吗,槐诗?你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因为我。」彤姬无奈一笑:「我所扰动的越多,你便越是会向这一条路靠近。

    而致使这一切的元凶,就在此处,就在你的眼前。」

    她弯下腰,凝视着契约者的眼瞳:「是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人生,难道你不应该憎恨我么?」

    「停下吧,彤姬,求你。」

    槐诗恳请,不顾自己如何卑微,努力的想要伸出手,拉住她:「我不觉得我现在的人生有什么不好。

    我也看不出让你来成为太一的必要!」他的手指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明明只差一线,可在重重桎梏之下,却触不可及。不论用多少的力气....

    宛若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啊,槐诗。」

    彤姬悲悯的呢喃:「不论是成为现境之太一,还是去成为深渊烈日,那真的是你的选择么?这究竟是你生来具备这样的资质呢,还是在现境的淬炼和折磨之下而成?

    槐诗,你真的能够分辨么?「

    明明只是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已。

    明明只是,想要成为那个被大家所认可和需要的人而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何就要被如此残酷的对待呢?「这不应当是你的命运。」

    彤姬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交给我吧,槐诗,你会得到幸福,我保证。」槐诗看着她。

    毫无任何的动摇和期盼,所感受到的,只有悲凉和绝望。几乎快要,难以呼吸。

    「可是代价呢,彤姬?」彤姬再没有回答。

    就这样,转身离去,踏着看不见的阶梯,一步步的走向天穹,走向那呼唤着自己的一切.....

    或许,这便是唯一的代价。代价是,契约的终结。

    而代价同样也是太一本身!

    如同槐诗作为现境之太一,在现境陨落时,将随着一切沉入深渊一样。当一切分崩离析,现境濒临崩溃,那个位置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宝座。

    而是献上牺牲的祭坛!

    迎来太一的瞬间,现境将重生和再造,可曾经的歪曲和侵蚀,深渊所留下的

    畸变和破坏,又去向了何方?

    看似掌控一切的太一,只不过是领受侵蚀的牺牲品,受国不祥的可怜虫,仅此而已。她将重新领受天命的枷锁,自己砌入现境的柱石之内,彻底的变成现境维持存续的工具。直到在永恒的桎梏里,再无法承受侵蚀和折磨,失去最后的自我之后,灰飞烟灭!

    当太一诞生的时候,世界将迎来救赎。当太一陨落的时候,一切都将再度存续。代替现境,承受这一份重创,代替所有人,遭受深渊的侵蚀。

    这便是最好的方法。

    整个世界,除了洞悉曾经的太一和深渊烈日存在的槐诗之外,谁都想象不到,还会有如此便捷的方式。

    不,或许并非是自己。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另一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察觉这一可能的瞬间,他便已经明白,最后的敌人究竟是谁。在这一条挽救现境之路上,最后所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因此而绝望。也因此而彷徨。

    白冠王所忌惮的,是帝俊的贪婪,可槐诗所害怕的,却仅仅只是彤姬一人的离去...哪怕只是想到那样的可能,都会无法忍受恐惧。哪怕,只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便已经再无法克制,自己!

    他闭上了眼睛,呼出了最后的犹豫。啪!

    崩裂的声音响起。

    半空之中,彤姬的脚步停滞一瞬,缓缓回头。

    所看到的,是桎梏和封锁之上所浮现的那一道裂隙,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龟裂蔓延,扩散。

    在槐诗的手中!

    在这自我仅存的灵魂之中,还有最后的力量。

    从开始到现在,从夺走所有的力量再到眼睁睁的看着恶果即将完成,所隐忍和积蓄的怒火,自此爆发而出!

    猩红的火焰缠绕在斧刃之上,劈斩,将最后的束缚,彻底破碎!「够了,彤姬。」

    槐诗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笑容:「不要再做让我会讨厌你的事情了。」

    不惜将一切来自牧场主的神性和力量也彻底的分解,化为柴薪,此刻,那一双眼瞳中所燃起,是凌驾于烈日之上的暴虐焰光!

    这是未曾由彤姬所成就,独属于槐诗自己的东西。他的灵魂!

    槐诗拔剑,潮汐鸣动之中,悔恨和美德交织,七海之剑重现。另一只手中,愤怒和悲悯重叠,化为斧戟。

    在瞬间,破空而出。

    自大十三和弦的劈斩之下,毫无保留的杀意,扑面而来,将一重重看不见的壁障和防护撕裂,势如破竹。

    钢铁的流星逆着重力,向着天穹升起,向着神明的所在。斩落剑刃!

    可剑刃,却停滞在她的指尖前方,再无法寸进。彤姬伸手,轻易而举的,抵住了这逼近的锋芒。

    就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吗!」

    槐诗嘶哑的质问,可隔着剑刃,彤姬却毫无动摇,依旧微笑着,「当然是做你的契约者,应该做的事情啊。」

    轰!

    当那一根手指向前推出的瞬间,曾经槐诗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鸣动,于此显现。举世之力汇聚于此,骤然迸发。

    令槐诗倒飞而出。

    再度,将他砸在了大地之上。

    他从来没有像是现在一般的狼狈,也从没有像是现在一样,憎恨自己.....为何会具备这样的力量!

    可一切都已经再来不及。

    就在彤姬的身后,绚烂的银色辉光,自虚空之中奔腾,涌现,交织为漩涡。

    一

    切缄默者所设下的验证和阻隔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来自统辖局的压制和封锁尽数破碎,白银之海顺应着天国的呼唤,奔腾而来。

    为天国之主,打开了通路。

    极尽世间一切瑰丽的海洋,无穷灵魂的辉光自潮声中显现,又自她的俯瞰之下缓缓开辟,令沉睡在海底的庄严轮廓升起。

    那是宛若山峦一般庞大的存在,可是却又好像是破碎的棋子一般,遍布裂痕。残缺的白皇后。

    当彤姬再度伸出手的时候,无以计数的裂痕便迅速的生长,蔓延,一直到那缠绕在本质之上的桎梏分崩离析。

    彻底坍塌和湮灭的白皇后之中,有胜过世间一切的烈光显现!

    仿佛灼红的结晶所铸成的长弓,自辉光之中升起,响应着她的呼唤,回归了她的手中,握紧。

    曾经一度被她所舍弃的威权。

    昔日帝夋为了登临太一所创造而成的,神之楔!

    在落入她手中的瞬间,威严的长弓鸣动着,闪烁光芒,响应着世界的悲歌,呼应着神髓之柱的存在。

    或者说,那早已经融入神髓之柱的另一部分.....那一柄由槐诗所完成的神之楔!这是太一和太一之间的鸣动,

    天敌·太一和神明·太一,原本便同出一源,当两者结合在同一处时,才是真正足以主宰现境和一切的至上大权!

    就在彤姬的手中,灼红的长弓之上,却有两道静谧的辉光缓缓浮现,一者清冷碧蓝,一者和煦橙黄。

    如此熟悉。

    「好久不见啊,常仪,还有羲和。」

    彤姬垂眸,抚摸着缠绕在其上的两道威权,「你们还记得我吗?」微光流淌,无声的闪耀。

    宛若相隔漫长时光的问候。

    于是,她便笑起来了,满怀着愉快,缓缓的举起这昔日罪孽之证,「那就请你们,再帮我一次吧--」

    结束,我所造成的,一切恶业。令一切,得以圆满。

    这便是她唯一的目的和期盼。这便是彤姬所求的,唯一结果。

    去重新回到自己所抛弃的枷锁和囚笼之中。作为神明的帝夋,在同伴的叹息中死去。

    可作为人的彤姬,是在泪水落下的声音里苏醒,重生。

    她在那个少年的悲鸣中睁开眼睛,再度凝望着尘世,只看到了那一张痛苦的笑脸,暴晒在阳光里。

    如此孤独。

    或许,这便是自己的职责。

    在洞悉所有的瞬间,她终于领悟。这便是自己的结果。

    当这一条坎坷又漫长的道路的尽头,她所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救世主无法拯救这一切,也无法拯救自己。」

    她展颜一笑,向着契约者许诺:「所以,交给我吧,槐诗。」最后一次的作为神明,为自己唯一的信徒,履行神迹。

    并非想要成为掌控一切的主宰,而是只想要实现一个人的愿望,一个再单纯,再渺小不过的愿望。

    就这样,她再度踏上了曾经的歧途。握紧了神之楔。

    毫无犹豫。

    真正的太一,终于完成!

    狂暴的波澜从天国之中扩散,升上烈日,顺着大秘仪,笼罩全境,压制了一切的奇迹和灾厄,令一切反抗消散。

    令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唯一的光芒!唯一的太阳。

    而当彤姬回过眼瞳,看向身后时,最后的反抗,被彻底瓦解。槐诗再一次的,从天穹之上坠落。

    躯壳贯穿。狼狈的呕出鲜血。

    紧接着,源质武装才坠落在地上,灵魂所锻造而成的钢铁崩裂,破碎,散落一地。

    当真正的力量从彤姬的

    手中显现,一切反抗都将在无意义。同这一份至上的权力相较,人世之愤怒、悲伤、苦痛和怨憎,都不值一提。

    「不必再挣扎了,槐诗,也不必害怕。」

    彤姬俯瞰,轻声安慰:「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或许一开始会有所痛苦,但你终将会习惯。」

    就这样,她微笑着祝愿:

    「想要让人得到幸福这样的想法,是你给予我的,槐诗——如今,你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别妄想了,彤姬。」

    嘶哑的呐喊响起,自血中。

    槐诗抬起了眼睛,怒吼:「我还在这里!」

    就这样,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再一次的,踉跄的迈出脚步,死死的盯着神明的光芒:「只要我还在,不论是谁都不能牺牲你。」

    「哪怕做决定的是你自己!」

    太一平静的俯瞰,见证着他的最后反抗,无动于衷。只是悲悯。

    「我已经是太一了啊,槐诗。」

    她不解的问:「你还能如何反抗呢?」

    自喘息和呛咳之中,槐诗咧嘴,艰难一笑:「上一个太一,难道不正是毁灭在凡人手中的吗?」

    那一瞬间,在他抬起的右手之中,灵魂的焰光重燃。艰难的,缓慢的,再一次,开始铸造!

    以自我的灵魂,面对掌控整个现境的神明。

    不是受限的天敌,也不是如自己这样的未完成的瑕疵品.....而是真正掌控的太一!

    那样执着又狼狈的模样,却又令彤姬,无可奈何。「真不愧是你啊,槐诗。」

    彤姬失笑:「不论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的,所以,随你喜欢吧。只要你还没有放弃,不论多少次都可以,即便毫无意义。」

    在举世的动荡之中,天国之内的核心里,一道道模糊的轮廓渐渐浮现。三柱自太一的呼唤之下渐渐的凝结成型。

    当它们彼此交错时,真正通往现境之核心的大门,就在她的面前洞开。等待着太一的归来。

    「看到了吗,槐诗?」

    她回头,最后道别:「从今往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再阻挡我了,也不会有人能够束缚你,我们的契约已经完成了。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你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在平和安宁的世界里,追逐幸福的人生。

    她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的大门:

    「我们都自由了。」

    就这样,她向着更高处迈出,走向了自己既定的归宿。只有在大地之上的槐诗,看着那孤独的身影。

    疲惫一笑。「对不起,彤姬。」

    他说:「我已经,不想再许愿了。」幸福的度过一生?

    其实,幸福的人生,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命题吧?怎么样才算是幸福呢?

    获得所有?家资亿万?酒池肉林?穷奢极欲?还是说,功成名就,彪榜青史,名垂千古,光耀万代?

    都不是吧?都不止吧.....

    所谓的幸福人生,便是这么残酷又绝对的东西,必须包含一切美好,但又必须摒弃一切丑陋。哪怕再如何璀璨光耀,一旦有一个污点,幸福便荡然无存。

    那样奢侈和离奇的东西,从来不曾存在过。就连槐诗自己,都无法相信,幸福的存在。

    可从某个瞬间开始,槐诗却对它的存在,再不怀疑!在最孤独的时候,有人能够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人向着他伸出了手。

    在迷茫的彷徨的时候,有人牵着他一起,继续向前走。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很麻烦,有时候会觉得怒不

    可遏又无可奈何。可是,一路走来,到现在,当他蓦然回首,又会由衷的感觉到荣幸。

    每当回忆时,都会忍不住微笑。满怀着愉快。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幸福吧?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我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了,彤姬。」

    槐诗抬起头,告诉她:「从你出现在我的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那一刻,寂静突如其来。

    彤姬的脚步停滞在了现境之门的前方,冻结。就好像,难以反映,无法理解。

    可在回过神来的瞬间,却再忍不住笑出了声,弯下腰,擦拭着脸颊,仿佛快要笑出眼泪一样。

    可是却未曾回头。甚至不想再看。

    「不愧是你,槐诗,到现在还想要动摇我吗?真是太离谱了。」她遗憾的叹息:「只是这种话,就想要让我认输吗?」

    「不,你已经输了。」槐诗伸出手。

    接住了从天穹之上落下的那一滴雨水。她的眼泪。

    握紧时,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已经足够了,彤姬。」

    从一开始的陪伴和引导,再到如今的庇护和关照,以及你所给的选择和牺牲.....已经,不需要再做更多。

    他所想要的,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升华者,不,契约者·槐诗,一生最后的铸造,终于完成了。「谢谢你,彤姬。」

    槐诗抬起了手掌,向着天穹之上的太一。同神之楔如出一辙的轮廓,自他的指尖显现,铁光延伸,显现出纯白之弓的模样。

    庞大和沉重到,难以由自我的灵魂负荷。

    仅仅是显现,便令他的手臂和面孔,崩裂缝隙!

    在那一刻,他倾尽了所有的力量,拉动弓弦。在弓弦之上,箭矢的轮廓迅速的凝结成型,可那并非是来自源质和铸造。

    而是槐诗自我之灵魂。

    如是,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其上,箭出之后,便再无其他的一切余地。令彤姬,错愕回头。

    「还有--」槐诗说:「--我爱你。」

    就这样,他微笑着,松开了手掌,灵魂之箭破空而出。飞向那一轮属于自己的烈日。

    带着迟来的倾诉和告白。

    这便是槐诗最后的反抗,最后的源质武装。

    同太一之力相较,如此渺小,同光芒的迅捷相比,又如此缓慢。可当那轻灵而纯粹的光芒升上天穹时,一切都好像不再重要。

    一切的地方,也再没有了意义。

    即便穷尽世间一切的力量,依旧无从阻挡。不能阻挡。

    或者说,无法阻挡。

    一直以来,哪怕到现在,槐诗都难以阐述,究竟什么才是所谓的爱。那样的东西太过空泛,对自己而言,又好像太过遥远,以至于,难以判别,又说不出口。

    直到彤姬的眼泪落入手中时,他好像才终于,有所领悟。

    或许,所谓的'「爱',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东西。它胜过了喜欢和依赖,凌驾于呼吸、思考和理想之上。

    源自于冲动和渴求,诞生于陪伴和守候,完成于勇气和决心。它的意思是,你比世界更重要!

    在察觉到那本质的瞬间,便再无法忽略。即便是舍弃了全世界,也无法拒绝!

    如是,贯穿了一切的阻挡,宛若跨越了不值一提的幻影那样,照亮了彤姬错愕的眼瞳,在残存的泪水中,映射微光。

    贯穿了她的身躯。

    带来了哪怕是太一也无法忍受的苦痛和重创。

    没有鲜血,可却心如刀割。没有伤口,却已经痛苦的无法忍受眼泪。

    所谓的爱,便是这样离奇的东西。作为祝福时,仿佛可以美好到救赎所有。可作为诅咒,却变成了用来伤害所爱之人的武器。

    对于素未谋面的无关者而言,不过是扑面而来的清风而已,不值一提。

    可对对方越是了解和熟悉,便越是恶毒和可怕。在对方的心中越是重要,所带来的痛苦和伤害,便越是无法拒绝和逃避。

    这便是整个世界,唯一可以伤害彤姬的东西。唯一可以杀死太一的武器。

    就这样,跨越了因果和命运,力量和差距,理想和决心。那纤细的轨迹,再度,将彼此,连接为一!

    以爱为名义,拥抱她,然后,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直到将神明,打落尘埃!

    就在彤姬的面前,现境之门,骤然一震,化为幻影。三柱剧烈的动荡着,难以维持显现,迅速的消散。自她的痛苦和悲鸣之中。

    当太一的神之楔从她的手中落下,笼罩在现境之上的庄严日轮迅速的颤动起来,寸寸收缩,在无法维持和大秘仪之间的连接。

    命运之书从灵魂之中显现,失去验证,天国重新锁闭。

    曾经无比接近、触手可及的一切,却又一次在彤姬的面前迅速的远去,如同曾经一样,如同昔日太一陨落时那样。

    她再一次的迎来了预料之外的失败。无可奈何的吞下了苦果。

    有那么一瞬间,她握紧了贯穿身躯的箭矢,想要将它拔出,可是却找不到告别的力量和勇气。

    只有眼泪,再无法克制,自脸颊之上滑落。随着最后的太阳一起,从天穹之坠落。

    落入了槐诗的双臂之间。如此轻柔。

    一切,都重归寂静。

    槐诗抬起头,沉默的望着那一缕缕渐渐消散,归于虚无的光芒。许久,低下了头,看向她的眼睛。

    漆黑的眼瞳如此静谧,只映照着他一个人的倒影。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样。

    令他再忍不住笑容,如此得意。「看来,胜负已分?」

    「真卑鄙啊,槐诗。」

    彤姬无可奈何的轻叹:「最终的奥义,竟然是渣男玩弄人心骗家产的把戏吗?」「是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槐诗颔首,郑重告诉她:「彤姬,你可以尝试,但我不会放弃。不论多少次,我都会用同样的方法,杀死太一。」

    他说:「为了得到幸福,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哇,这个人真可怕!」

    彤姬移开了视线,难以置信:「这真的是我的契约者吗?」槐诗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她,执着的等待:

    「所以,答复呢?」「什么答复?」

    彤姬眨着眼睛,似是茫然。她试图挣扎,却挣扎不开,想要移开视线,可在他的凝视里,却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答复。」

    槐诗再一次的重复,等待着。

    好像可以等到海枯石烂一样。

    直到她恼怒的瞪大了眼睛,痛斥:「我可是刚刚受伤了诶,才被自己的契约者伤透了心,所有的事业全都被最信赖的人给破坏掉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我,还追着问我要答复?什么答复?我没听见!」

    槐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直到最后的伪装消散,她闭上了眼睛,沮丧的一叹,再无从躲避。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

    「你是个好人,槐诗。」她说:「但是.....」

    在些微的停顿中,槐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才感受到,压制在身体之上的力量。

    在短短的刹那,一切好像都已经不同。双臂被握紧

    了,压制在地面。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压倒他。

    彤姬低头,俯瞰着他震惊的样子,满怀着愉快:「——但是,这种时候,我更想要在上面诶!」槐诗呆滞。

    看着她的脸颊一点点的凑近了,占据了自己的眼瞳,整个世界。吐息轻柔。

    「等等,这是不是.....」」

    他试图挣扎,努力的扭动,可是却无法掀起那个压在他身上的人影,惊恐眨眼:「你在干什么?

    刚刚不是还说不可以强迫喜欢的人么?!」

    「唔?有这样的话吗?」

    彤姬似是回忆,很快,便遗憾的摇头:「我不记得啦。」

    「你不是想要答复么?还有什么答复,比这样更直白么?」

    她抬起手,将垂下的发丝挽至耳后,缓缓俯身,在契约者的耳边吹出轻柔的气息:「接吻的课程已经结束啦,槐诗。」

    彤姬微笑,满怀着愉快和期待:「接下来,让我来教你更多的东西吧。」

    「等等,等一下,起码....」」

    在嘴唇被堵住之前,槐诗只来得及最后恳请:「可以关灯吗?」

    很遗憾,如此卑微的请求,正如同他曾经所有的期望一样,没有实现的可能。或许.....幸福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