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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二章 苏鲁支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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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树不就是一理。”

    低沉的话语回荡在天和地之间,“人愈求升到高处和光明,他的根愈挣扎向下,向地里,向黑暗,向深处——”

    “——向罪恶。”

    那一瞬间,【罪恶】,降临!

    “《苏鲁支语录》?”

    艾萨克险些捏碎手中的屏幕,震怒失声。

    那同样,也是黄金黎明从天国中所窃取的珍贵宝物……不,应该说,是无何有之乡的根基之一。

    作为‘现境’的‘副本’能够在地狱中自由移动的支柱,和屡屡对现境进行渗透的工具,那是最早期先导会,在奠定三大封锁时,所创造出的原型和设计图!

    所对应的乃是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

    换而言之,其本身的存在,就相当于一个微型的现境!

    此刻,当叶芝以苏鲁支语录的力量,撬动三大封锁时,现境的高墙也将暂时瓦解——在万丈高墙之上凿开了一个稍纵即逝的小洞,从而得以将地狱中的力量渗入现境之中!

    可令艾萨克更加警惕的是,这一道秘仪不仅仅只是为了暂时打开现境,而且同时指向了地狱最深处的某个存在。

    某个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

    他不顾警报,将唤龙笛的观测滤镜调整到最大,感受到无数来自深渊中的浮光掠影冲入了自己的灵魂,焚烧煎熬着意志。

    瞪大眼睛。

    终于,窥见了那狰狞的姿态。

    “立刻发射!”

    艾萨克怒吼,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在下达命令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克罗诺斯的圣痕运转,瞬间包裹了他的灵魂,向着过去开始潜行。

    可在很快,他竟然又被时间中所隐藏的陷阱所弹出。

    有人已经提前在过去竖起了一道高墙。

    那一刻,有最深沉的鸣动从陆白砚的躯壳之中响起,墨海沸腾,伴随着他嘶哑的咆哮,无数虚无的刀笔饱蘸着墨迹,在虚空中纵横交错。

    写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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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地狱之中。

    于是,沸腾的墨海里,有无数锋锐的枝杈缓缓升起,勾勒出了一株铺天盖地的巨树轮廓,那来自地狱的鸣动包含着恨意,枝杈之间传来婴儿尖锐的哭声——

    降临现境的瞬间,那饥渴的意志就传遍了整个荒原,将一切都打入了食物的范畴之中。

    迫不及待的,向着槐诗延伸而出——

    通过末日画师的再创造,曾经在槐诗手中饱受重创的存世余孽含恨降下了投影,开始了自我的复仇!

    一瞬间的错愕。

    槐诗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近在咫尺!

    自己的对手,竟然也开始摇人了?

    世道变的太快,他竟然措手不及。

    .

    .

    “存世余孽?”

    罗素手中的薯条在番茄酱里停顿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计划,伍德曼?”他轻声赞叹,“真是一张好牌——”

    罗素的身旁,那个沙发上留着口水午睡的痴呆老人忽然抬起了眼睛。

    像是从漫长的迷梦中醒来了一样,浑浊的双眸变得血红,死死的盯着桌子对面空空荡荡的座位。

    宛如苍老的野兽,择人而噬。

    可很快,又迅速恍惚……

    短暂的清醒结束了,他再度坠入了迷梦,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那个名字,咀嚼恨意。

    “好久不见,马库斯,你还好么?”

    窗户的倒影中,坐在空椅子上的伍德曼致以微笑:“你看上去比当年道别时温柔了许多……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

    “对。”

    伍德曼回答:“我们曾经情同手足。”

    “情同,手足?”

    那个呆滞的老人含糊嘟哝,“假话。”

    伍德曼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瞬。

    “谄媚从来不会出自伟大的心灵。”

    昏沉之中,马库斯梦呓一样的呢喃,“谎言的船开不远……你的心中空无一物,口中所说的也只有泡影……”

    罗素大笑。

    “瞧啊,伍德曼,谎言还没出口,就被识破啦,你现在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连个老年痴呆的人都骗不过。

    你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猜猜看啊,罗素,或许你可以问问你身旁那位上了年纪的神奇海螺?”

    伍德曼冷笑反问,“不过我更好奇,你的太阳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底牌?说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自己没有陪在你那位继承人身边,至少也能做个临终关怀。”

    “你想多啦。”

    罗素自嘲的摇头:“临终关怀的顺序我肯定要排在某个人的身后,说不定连他的女朋友们序列都比我靠前。

    不过,话说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好奇的问:“你凭什么觉得你赢定了?哪怕,我鞭长莫及……”

    在手机屏幕上,拓展的画卷骤然停顿。

    就仿佛信号不良。

    视频卡顿。

    墨海的生长戛然而止。

    只有小小的图标出现在天空中,开始转圈……

    而在荒原的边缘,风雪中,突兀的浮现了一座石雕。

    沉思者。

    垂首沉思的石雕似乎已经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遍布苔藓和时光的沧桑,垂落的石质衣袍犹如丝绸一般,展示出了奇妙的质感。

    创造主的眼眸低垂,似是沉思,却令天地为之停滞。

    而当他抬起双眸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归于静寂。

    无数定律于他的意志中运转,被苏鲁支语录所打开的通道,竟然在瞬间完成了锁闭。存世余孽所降下的力量骤然断绝,只剩下了残缺轮廓。

    ——创造主·夏尔玛!

    “你猜怎么着……”

    罗素的薯条在番茄酱里愉快的打着滚,饱蘸酸甜:“在你离开之后,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伍德曼的笑容渐渐消散,变得冷漠又惋惜。

    “比预想中还沉不住气啊,夏尔玛……”

    “就像是你说的,伍德曼,总要有所抉择。”

    有一个疏离又冷淡的语气响起,“现在,你们已经抛出了硬币,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不论答案在天国还是地狱。”

    所以,在硬币掉下来之前。

    不要干扰我的观测——

    孤独的创造主静静的俯瞰。

    如此冷漠的旁观,衡量着天国和地狱之间的重量。

    等待那一枚翻转的硬币坠落,得出真正的结果。

    而现在,隔着漫漫风雪,硬币的两面遥遥相对——

    “好像你读条被打断了?”

    槐诗似是好奇,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儿了?第一次看到摇人摇不出来啊,是不是状态不好呀?

    要不……我再给你一点时间?”

    他诚恳的建议:“你可以重新表演。”

    凝固的墨海之下,陆白砚缓缓的抬起头,被墨色所侵染的面孔,便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应有的狰狞。

    “槐诗,你这张脸……”

    他轻声呢喃,“真是碍眼。”

    “真巧,大家彼此彼此。”

    槐诗颔首轻叹:“这大概就是颜值的差距吧,无从弥补,请你不要在意——都丑了一辈子了,何必在乎最后这几分钟?”

    轻蔑与嘲弄,再不加掩饰。

    如此直白。

    那一刻,陆白砚的双眸中,血丝涌现。

    存世余孽的残缺倒影狰鸣,无数刺耳的哭声从墨海之中迸发,凄厉的枝干在迅速的收缩,将那个男人笼罩在内。

    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躯壳之中。

    扎下了根!

    嘶哑的咆哮声从无数枯枝之间响起,婴儿的哭喊和男人的嘶吼重叠在一处,渐渐的,化为了一个更加阴森和刺耳的声音。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神迹刻印·天问】的力量,再度展现,这一次,却并非作用于外,而是作用于他的躯壳之中,迅速的修正着一切偏差和谬误,令两份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纵然所引发的,乃是凝固的质变!

    无数枯枝之间,陆白砚抬起猩红的双眸,来自地狱的低吟缓缓扩散: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白虹披身作为衣饰,为何常仪如此堂皇?从哪儿得到了不死之药,却又不能长久保藏?

    凭借着神迹刻印的力量,陆白砚迎来了再度的蜕变。

    原本用来令大司命和自己的大群深度融合,以神性进行蜕变,更上一层楼的秘仪,如今,却彻底的将他和存世余孽的倒影融合在一处!

    无分彼此。

    此时此刻,陆白砚已经成为最纯粹的凝固者。

    彻底吞食了这一份存世余孽的力量之后,化为了地狱延伸——

    当彻底拥抱地狱的瞬间,属于大司命的天命便迎来了堕落,一切修正值飞速的转化为歪曲,所带动的乃是力量的再度暴涨!

    冠戴者的位阶于此瞬间成就,而且,还在继续增长…

    “来啊,槐诗!”

    陆白砚面孔裂开的两侧,再度长出了一双邪意的眼眸:“让我见识一下灾厄之剑的力量!”

    当他身后,存世余孽的巨树虚影再度浮现时,就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

    曾经虬曲而枯干的枝头,如今已经硕果累累。

    无数陆白砚的残影被穿刺和悬挂其上,就好像被绞死在贪婪之树的尸骸一样,在寒风之中摇曳,猩红的眼眸抬起,无数嘴唇开合,便发出重叠回荡的声音。

    饱含着恶意与诅咒。

    数之不尽的巨大墨蝶从枝头升起,遍布巨眼的蝶翼招展,便洒下粘稠的墨汁,墨汁落入泥土中,如同种子,生根发芽,迅速的生长出无数枯瘦而狰狞的残影。

    再不似往日那样飘忽,而是从地狱中生长出的梦魇果实。

    源源不断。

    超越了往昔的极限,两倍,三倍……还是更多?

    在树枝的根须纠缠之下,国殇之冠无声悲鸣,染上了一层漆黑。

    地狱的大司命抬起手指,令那无尽的漆黑海洋为止沸腾,向着槐诗,席卷而出!

    一整个地狱覆压而来。

    和整个世界为敌。

    这才是大司命最可怕的地方。

    天上无穷尽的墨蝶,大地上数之不尽的畸变种,甚至就连空气和泥土都对自己包含着恶意。他已经化为了这一方地狱的主人,真正的主宰。

    只要扎根在泥土中,便能蚕食现境的根基,自有无穷尽的力量挥霍。

    而槐诗,却难掩失望。

    隔着无数畸变种,看向自己的对手。

    满怀不解。

    “人多,很厉害吗?”

    他好奇的问,“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周几?”